“春水碧于天,畫船聽雨眠。”韋莊詞中的寥寥兩句便把江南水鄉的靜謐與閑雅展示得淋漓盡致,這也應合了許多人對蘇式生活的第一印象。“在我看來,蘇式生活的最終極狀態就是從容,無論是待人接物、為人處世,都是不緊不慢的。”張耀春說,作為一名“老蘇州”,我一直在思考蘇式生活應當是怎樣的。不僅是要對外來的游客和朋友介紹蘇州,更是要讓蘇式生活的內核能夠一代一代純正地傳承下去,“所以我想到了老物件,想借由老物件的收集與挖掘,去具象化表達蘇式生活的內涵。”
“別看老物件就擺在那里,其實它們也不是靜物。”張耀春說,每一件老物件都承載著特定的時間、場景與故事,是先人的記憶留存、文化遺存。比如古時讀書人入睡前,會拿出一個輕便的“雞鳴爐”,在爐內小盆置放幾根燈芯、點上火,再在小罐中放入小米、芡實等原料,經過整晚的慢火細熬,在天不亮時就可以喝上一碗熱騰騰的粥,開始一天的晨讀。而當時文人讀書,就是為了報效國家,“雞鳴爐”這個老物件承載的便是讀書人的拳拳愛國心。“臥聽雞鳴粥熟時”也只是一個縮影,各行各業也都是在一個從容不迫的狀態中穩步發展,也是不同層面的點滴狀態共同凝練成穩穩的“蘇式氣派”。
丑時雞鳴,天尚未透亮,漁民就早早起床準備打魚,魚簍、魚竿、漁網等元素的組合,結合舊時漁家生活的老照片,現場漁民的生活場景被復制了出來。張耀春介紹說,在此次蘇式生活十二時辰體驗區內,餘蔭堂以“漁舟破曉”為主題,設置了漁家文化展示區及漁家生活復刻區,將舊時漁家生活“活生生地”演繹在了市民游客面前。通過聲、畫結合,把觀眾帶回船上、帶入漁家生活之中。
在采訪中,張耀春還特意向記者展示了下午剛淘到的一件“寶貝”——一本用五字順口溜記錄衣食住行各個方面的手抄本,“點點滴滴都是我們蘇州的生活,餘蔭堂其實也就是在做這樣一個記憶載體的保護工作。”張耀春說,我們更側重對民間生活老物件的收集。如果我們不去主動保護,若干年后、若干代后,我們的后人就對這些一無所知了。這是一代人或者幾代人生活的點點滴滴,這個生活的過程和場景我們將來怎么樣去跟我們的孩子們說呢?我們做的老物件收集其實只是一個開端,我們要走下去的路還很長。
保存與活化,其實也需要一并思考。“這兩年經常有年輕的設計師來和我探討生活美學的設計,我提的最多的就是‘向老物件尋靈感’。”張耀春說,生活美學不是高高在上、只可遠觀的,它應當是可感、可觸的生活表達。餘蔭堂也正在打造一個“信物”平臺,把每個人家中的老物件,尤其是祖輩傳承下來飾品,通過不同的組合搭配,讓它們重新具有生命力,讓老物件組合體現出現代性。“老物件就以人的身體為‘展臺’重新‘活’了起來,突破了僅僅是陳列的空間限制,我們祖祖輩輩的記憶遺存就可以生動地融入現代的生活之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