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報記者王敏悅
“咱就是說，演職員表都上了，全網目前都沒人打出來我們參與的這一段？”8月21日中午，筆名“無言”的蘇州畫師謝顯暉在微信朋友圈“開麥”，配圖是爆款游戲《黑神話：悟空》的演職員表，她和搭檔人狼，以及他們的狼煙動畫工作室參與了其中的《未盡》一節。
《未盡》到底是哪一節？什么劇情？彼時的謝顯暉不愿透露更多，而全網心急火燎“肝”《黑神話》的玩家，顯然也還沒有“觸發”這個神秘的《未盡》。
直到前兩天，終于有玩家揭開了《未盡》的廬山真面目——這是整部游戲的隱藏結局，一段畫風與游戲迥然不同、但中式美學內核一脈相承的二維劇情動畫，和謝顯暉工作室此前的水墨江南風動畫《白月兒》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耗時近一年，為“悟空”藏起水墨國風
《黑神話》正式發售不到一周，世界各地已有不少玩家通關——但并不是所有通關玩家都解鎖了游戲的隱藏結局《未盡》。
楊戩設計稿。
通往《未盡》的道路十分艱辛，據已解鎖該結局的玩家透露，必須“開啟所有隱藏地圖，到達浮屠界的梅山，打完楊戩和四大天王，再拿到三尖兩刃刀”，才能看到這段水墨畫風、浪漫寫意、直戳淚點的結局動畫。盡管艱辛，但是值得，已解鎖的玩家留下一連串的“自來水”：“這段動畫就是我心目中國漫該有的樣子”“美術動畫專業直接站著鼓掌”“《云宮迅音》的配樂一響，結合翻涌的國風畫面，我簡直爆哭”……
謝顯暉和她的伙伴們合力完成了《未盡》的導演，角色、道具設計，美術場景設計等工作。“盡管從我們的角度來說，這段動畫有若干制作上的遺憾，但所幸大家的反饋都還不錯。”謝顯暉告訴記者，“雖然我、人狼和我們的狼煙動畫工作室只是參與了游戲的很小一部分，但作為其中的一份子，我們也為國產游戲能在世界范圍內取得這樣矚目的成績而感到驕傲。”
水墨動畫《白月兒》截圖。
謝顯暉團隊與《黑神話》開發團隊的緣分始于十多年前。“那時候，他們在做另一款叫《斗戰神》的游戲，我們有幸制作了其中的一段二維宣傳預告片。也是有了這一段前因，多年以后，當《黑神話》計劃采用二維動畫做劇情的時候，主創就又找到了我們。最早談的是黑風山的段落，但當時我們手頭有其他項目撞檔，就沒能達成合作。”謝顯暉說，“就這樣過了幾個月，他們又一次聯絡我們，說有一段很重要的隱藏劇情片段，難度更高、時間更緊，希望我們能協力參與。”
這段劇情，正是《未盡》，其中涉及角色之多、畫面鏡頭之復雜，讓經驗豐富的謝顯暉也覺得十分棘手，多方協調之下，狼煙工作室承接了《未盡》的前期設計工作，中期的制作則由其他工作室介入。饒是這樣，謝顯暉團隊也為之投入了近1年時間，“前期設計的主體階段大約耗時4個月，氣氛圖和場景的創作耗時更久，大約花了半年時間。”謝顯暉說。
因為是游戲的隱藏結局，《未盡》需要承載極大的信息量，但由于動畫本身的時長受限——在5分鐘之內，分鏡如何設計、人物如何疊加就顯得困難重重。同時，由于《未盡》的對白十分簡省，敘事與配樂相融，動畫設計師就必須在分鏡階段把音樂節奏考慮其中，無形之中又增加了難度。
“我們和游戲的開發團隊先是就呈現哪些《西游記》的段落進行了多輪討論和篩選，才確定了文案，再經過數版分鏡的修改，最終確定了大家現在看到的鏡頭內容。美術和場景階段也有多輪的反復——原本我們想要制作偏寫實的場景風格，但后來因為制作時間和客觀條件所限，很多鏡頭都推翻重做，改為了現在大家看到的更偏平面和裝飾性的風格。”謝顯暉說。
蘇州“小娘魚”，替國漫崛起振臂一呼
“《未盡》最終呈現的美術風格，和之前我們創作的水墨風格動畫《白月兒》有一些相似之處，兩者都用了水墨筆刷和一些留白技巧。但不同之處在于，《未盡》的色彩更加濃烈，因為需要符合《黑神話》游戲劇情的情感基調。目前大家能在游戲中看到的短片，是為游戲風格統一做了色調調整的。今后也許大家有機會能夠看到原始的版本。”謝顯暉說。
傳統水墨的現代表達，是謝顯暉在近年創作中反復求索的主題。這也與她的故鄉蘇州，以及“國畫世家”的家學淵源有關——她的爺爺謝孝思、奶奶劉叔華、父親謝友蘇均是著名書畫家，擅長以水墨描摹江南韻味。
《未盡》中大圣端起酒盞設計稿。
2006年，謝顯暉和搭檔人狼創辦了狼煙動畫工作室，以原創高素質二維手繪動畫短片和樣片為主要制作方向。深耕動漫創作領域十余年，在業界闖出了一番名堂之后，謝顯暉就開始了水墨動畫領域的嘗試——耗時4年，她和團隊打造了取材蘇州、畫風江南極了的《白月兒》。
這部9分鐘的動畫短片，在國內視頻網站上線后，驚艷了大批網友。謝顯暉告訴記者：“在《白月兒》的創作過程中，為了用電腦還原手繪水墨的效果，我們將深墨、淡墨的線條和色塊，做了非常細致的分層處理。一個角色的呈現，往往需要三四十個圖層疊加，再經過后期合成，整個過程非常繁雜，工作量也很大。”
《白月兒》收獲不俗口碑的那一年，謝顯暉看到了新生代觀眾對水墨動畫的感知力，希冀用自己的筆觸將這種畫風與江南的故事結合得更好，嘗試更多的可能，助力國漫發展。如今，她和團隊又依托風靡世界的爆款游戲，將水墨動畫之美傳遞給了更多的人。
謝顯暉透露：“接下來，我們會更專注于工作室原創項目的創作，一個是一直在制作中的武俠動畫短片《黑白燕》，另一個是劇情冒險向的獨立游戲《霧隱》。這兩個項目都已經做了不短的時間，也請大家繼續支持我們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