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報記者 楊溢 陳夢嬌 見習記者 張東慧 本報通訊員 周曉艷
“春秋亭外風雨暴,何處悲聲破寂寥?隔簾只見一花轎,想必是新婚渡鵲橋……”在張家港市沙洲湖畔,時常能看到陳奕安的身影。他身著一襲繡著精致花紋的戲服,蓮步輕移,眼波流轉間,顧盼生輝。
21歲的陳奕安就讀于江蘇科技大學機械專業,是一名大三學生。高三那年,陳奕安邂逅戲曲,為之癡迷。在旁人看來,理科生的嚴謹刻板與戲曲的浪漫婉轉似乎格格不入,但在陳奕安的身上,這種“反差感”卻奇妙地融合在一起,碰撞出絢爛的火花。
邂逅:見縫插針自學戲曲
高三那年,陳奕安偶然在電視上看到傳統京劇《武家坡》。“幾乎是‘一見鐘情’,當時我就被戲曲那充滿韻味的唱腔、細膩的情感表達深深吸引。”聊及戲曲,陳奕安眉飛色舞。學業緊張而繁重,但陳奕安每天見縫插針地自學京劇。20多分鐘的午餐時間,他也要擠出5到10分鐘跟著視頻學戲;排隊時,嘴里輕聲吟唱;上完夜自修回到住處,還要穿上戲服過把戲癮。

戲迷歡聚一堂。 受訪者供圖
陳奕安的偶像是戲劇演員張火丁。為了向她學習,陳奕安特地從網上下載她的表演視頻,并放慢至0.5倍速,把每個動作細節記下來學習。日復一日,陳奕安對戲曲的理解逐漸加深。盡管身邊的人覺得陳奕安“不務正業”,擔心因此影響學習,但在陳奕安心里,戲曲是照進生活里的一束光。“毫不夸張地說,每當我開口唱戲,總能感受到放松與慰藉。”回想起最初學戲的日子,陳奕安感覺很幸福。
愛戲曲的理由有千萬條,在陳奕安看來都可以簡化為一個字——“美”。美在文學藝術的典雅,美在題材廣泛、雅俗共賞,但最吸引他的,是戲曲的意象美。“戲曲不僅是欣賞優秀演員在舞臺上的呈現,更將我拉入劇情之中,感受劇中人物的悲歡。最初接觸京劇,總奇怪舞臺上會有‘只聽鑼鼓響,不見人物聲’的情況,學戲后才逐漸體會到,鑼鼓‘咚鏘、咚鏘、咚鏘’的輕重緩急,就是人物心情的寫照,這是戲曲舞臺留給觀眾獨有的想象空間。”陳奕安言語間難掩興奮。
苦練:四年如一日從未間斷
高考結束后,陳奕安幾乎天天在家里學戲。進入大學后,他學習、唱戲兩不誤。沒有老師手把手地教,就對著視頻一幀一幀地看,一句一句地學。
“我十分清楚地記得,在學《荒山淚》‘逃山’這一折時,短短47秒,我反復看視頻回放學了3天。在學唱《鎖麟囊》最后一折‘團圓’時,8句唱詞我回放了286遍。”陳奕安說,大量的重復不但沒有讓他心生厭倦,反而越學越來勁。“最癡迷的時候,白天學了新的動作,睡前回想時突然記不得了,我就立馬起床打開視頻重新學習,再把動作反復做上幾遍,直到完全記住了才能踏實睡覺。”
翻、騰、撲、跌……動作是戲曲表演的根基,也是核心元素,它不僅是情感傳遞的橋梁,更是推動劇情、塑造角色、營造氛圍、促進互動、展現美感、融合技術與創新的綜合載體。無論是初學者還是經驗豐富的演員,在塑造角色時都不能忽視戲曲動作的重要性。為了堅持自己的戲曲夢,陳奕安可沒少吃苦頭。
他擅長扮演青衣,“屁股座子”是青衣的經典高難度動作之一,具體做法是右腳抵地,跳躍起來又坐下去,屁股坐地,所以叫“屁股座子”。為了學會這一動作,陳奕安練習時經常腳崴、磕破膝蓋,腳踝、膝蓋、小腿經常是青一塊紫一塊。練習串翻身時,他經常轉到惡心想吐才肯停下來;練習甩水袖時,右胳膊轉酸了就換左胳膊繼續……冬練三九,夏練三伏。尤其是夏天,每一次練功結束,陳奕安身上的衣裳都能擰出水來。2年時間,陳奕安練壞了3雙體操鞋,鞋底都磨平了。

陳奕安(左)與嘉賓合影?! ∈茉L者供圖
校園操場、宿舍,沙洲湖畔……成了陳奕安練習的“常駐地”。通常晚飯后,陳奕安都會前往沙洲湖畔吊嗓子。起初,陳奕安會找個偏僻的角落,可練著練著就進入了旁若無人的狀態,等他回過神來,身邊已圍了很多觀眾。漸漸地,他不再回避人群,落落大方地站在人群中表演,也收獲了不計其數的掌聲和贊揚。日復一日,每一次吊嗓、每一個動作的揣摩、每一句唱詞的雕琢,都是陳奕安熱愛戲曲的生動詮釋,戲曲逐漸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。陳奕安并沒有因為癡迷戲曲而耽誤學業,還榮獲了人民二等獎學金、高教社杯全國大學生數學建模競賽本科組二等獎等榮譽。
傳承:戲曲之火照亮青春之路
陳奕安深知,戲曲文化的傳承需要更多人的參與和努力。于是,2023年,他在學校里牽頭組建了一支戲曲小分隊,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更多同學感受戲曲的魅力。
組建戲曲小分隊并非易事。起初,陳奕安面臨著重重困難。沒有經驗,他就向其他高校的戲曲社團取經;沒有經費,他就從每月的生活費里省出錢來;成員們大多零基礎,他就手把手地教。事無巨細,所有與戲曲相關的事務,他都一手包辦。在他的帶領下,戲曲小分隊逐漸壯大起來。隊員們從最初的兩三個戲曲愛好者,發展到后來的十幾個人。他們利用課余時間排練,相互學習,共同進步。他們的表演也越來越成熟,從最初的生澀到后來的流暢自然,每一次進步都讓陳奕安感到無比的欣慰和自豪。
“我有一個愿望,想在大學畢業前和一群志同道合的‘戲友’在學校的舞臺上表演一折戲曲,一同閃耀夢想。”陳奕安說,學習戲曲很辛苦,能堅持下來真的不容易,但有戲曲相伴的日子快樂且充實。他對戲曲的執著不僅是因為內心的熱愛,而且是想讓更多的年輕人愛上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