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報記者羅雯 實習生李承璇
當蘇州這座擁有深厚文化底蘊的城市，與前衛的行為藝術相遇，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？行為藝術究竟是什么，它又如何闡釋我們與周圍空間千絲萬縷的聯系？昨天下午，蘇州工業園區南部市民中心迎來一場主題為“空間生產力|胡佳藝：側面正面”的行為劇場演出，藝術家胡佳藝正帶領15名來自上海、杭州等地的參與者及現場觀眾探索行為藝術背后的奧秘。
該演出由蘇州當代美術館發起，演出現場，15名藝術愛好者利用磚塊、紙箱等道具，將有限的“空間”不斷重組、折疊、展開，探索著身體與空間的多種可能。胡佳藝作為目前中國最受關注的代表性行為藝術家之一，也是此次演出的策劃人，她以行為藝術工作坊的形式，將行為藝術的表達方式傳遞給每一位參與者，也觸動著現場每一位觀眾。
在自然流露的日常感受行為藝術
問：行為藝術對很多普通人來說比較陌生，你如何讓大家理解行為藝術呢？
胡佳藝：行為藝術并非遙不可及，它深深扎根于我們的日常生活。比如，我們日常坐著、站立、走動，甚至像蹺二郎腿這類習慣性動作，都是行為的一部分，而這些行為中的每一個小細節，都能成為創作的源泉。行為藝術是極為自由開放的藝術門類，它能夠融合多種媒介，創作靈感常常源于自然流露的日常行為，我們每天的活動軌跡，像在房間里的走動、在不同空間的停留，這些行為都蘊含著行為藝術的元素。我們以身體為基本媒介，在特定時間和地點，通過行為表演與觀眾、環境互動，傳達非視覺審美性內涵，突破了傳統藝術形式的局限，讓大眾以更直接、更具參與感的方式體驗藝術。
問：對于這次在蘇州開展的行為藝術項目“側面正面”，在引導非藝術工作者理解“人與空間”關系方面，采取了哪些具體的方式？
胡佳藝：我們在展演前期設置了工作坊環節，也嘗試讓零基礎的普通人去直觀地理解和感受行為藝術的魅力。在工作坊中，參與者從使用紙箱、磚等材料開始，通過自己的日常動作去探索空間，大家可以自由發揮，感受自己的行為如何改變空間，空間又怎樣影響自己的行為。比如，參與者可以嘗試用不同數量的磚搭建不同的空間結構，或者用紙箱組合出各種空間形態，在這個過程中體會“人與空間”的互動。在最終的行為劇場演出中，大家一起協作，將工作坊中的體驗進一步放大，以更完整的形式展現“人與空間”的關系，讓普通人更直觀地理解其中的奧秘。
問：在你的創作中，是如何用行為藝術去闡釋這種關系呢？
胡佳藝：在我的創作里，空間就如同畫布，而人的行為則是畫筆。比如在這次項目中，我們利用紙箱這個可大可小的空間，它既像人的衣服包裹著身體，又像正在建設的當代美術館那樣是個空心空間。參與者在這個空間里活動，他們的行為與空間相互影響，當人進入大紙箱時，空間因人體的存在而被賦予新的意義，小紙箱只能容納一只手，這也限制并引導了人的行為。再比如，我們用磚這個最小的建筑單位來構建空間，人們在搬運、擺放磚的過程中，改變了空間的布局，同時空間也塑造了人們的行為方式，這就是行為藝術對“人與空間”關系的生動闡釋。
落地蘇州碰撞出更多火花
問：行為藝術在蘇州落地，會碰撞出什么樣的火花？
胡佳藝：我之前了解到蘇州在行為藝術方面可能較為缺失，主要以傳統展覽等為主，我們期望通過這次項目，填補這一空白，讓蘇州的大眾接觸到行為藝術，看到藝術的多元面向，而且蘇州有豐富的文化底蘊，這里的人們對新鮮事物也有一定的好奇心和接受度，非常適合開展行為藝術相關活動。這類項目我相信能促進蘇州當地人與人之間的交流與思想碰撞，激發更多創意與思考，為蘇州藝術生態的發展帶來新契機，推動其向更包容、更多元的方向發展。
問：通過這次在蘇州的行為藝術項目看，你認為行為藝術項目在蘇州是否可持續？
胡佳藝：從報名和參與情況來看，大家熱情非常高。在工作坊中，很多參與者積極投入，展現出了濃厚的興趣，比如有參與者第一天晚上沒睡覺，一直在思考白天工作坊的事情，第二天又繼續來參加，這說明大家對行為藝術有了深入思考。在活動過程中，大家通過實際操作材料、參與演出，切實感受到了行為藝術的魅力，對“人與空間”關系的理解也更加深刻。我相信，這次項目為今后行為藝術在蘇州的推廣打下了良好基礎。
問：在后續的行為藝術創作中，你還計劃如何深化對“人與空間”關系的探索？
胡佳藝：在后續創作中，我會嘗試引入更多不同類型的空間，比如戶外的自然空間、廢棄的建筑空間等，讓人們在更豐富多樣的環境中感受行為與空間的互動。同時，我會設計更多易于普通人參與的行為藝術活動，簡化創作過程，讓大家能更輕松地融入其中。例如，開展一些在公園、社區等公共空間的小型行為藝術活動，讓大家在日常生活場景中就能接觸和體驗行為藝術。
喚起人們對生活的美好向往
問：你是如何從事行為藝術的？
胡佳藝：我最初接觸的是實驗藝術專業細分下的攝影方向。當時非常幸運，有一半授課老師都是藝術家，他們帶來了各種新奇的藝術理念與形式，也意識到藝術表達方式的多樣性遠超想象。在學習過程中，我受到各方鼓勵，不少人認為我適合從事行為藝術，這成為我踏入這個領域的重要契機。學校里并沒有系統的行為藝術課程，國內在這方面的教育資源也相對匱乏，所以我只能通過不斷地自我探索來學習，在一次次的嘗試與實踐中，我逐漸形成了自己對行為藝術的理解與創作風格。
問：為何有人稱你的藝術是“溫柔的行為藝術”呢？
胡佳藝：這可能源于我創作時的多方面特點，從創作風格來看，我不追求強烈的視覺沖擊或激進的表現手法，在作品中，不會出現夸張、暴力的行為，而是通過溫和、細膩的方式來表達藝術理念，就像這次使用紙箱、磚等日常常見且溫和的材料，引導參與者從日常的普通動作入手進行創作，沒有給人突兀或壓迫感。從傳遞的情感角度，我的作品更多的是喚起人們內心深處對生活、對空間的美好感受，以及對日常事物的重新珍視，而不是引發激烈的情緒波動。在整個創作和呈現過程中，注重與參與者、觀眾之間建立一種平和、友善的互動關系，讓大家在舒適的氛圍中感受藝術。
